送走了艾琳，艾尔莉亚才终于有时间去翻看对方送来的资料。如果她想依靠自己去解决这个案件，手里的资料就相当于是考试的题目和提示了。当然，要是想作弊，她大可以把这些资料直接丢进炉子里烧掉，反正看了也是浪费时间。
但艾尔莉亚是个过于较真的人，做不出那种事情。她先是确认了一下叶歌的情况，随后才坐在沙发上，仔细地翻看着那些资料。内容不多，大概写了差不多密密麻麻四五页纸，夹在里面的还有大图书馆的钥匙，看样子应该是原本温蒂手里的那把。
温蒂是死于他杀，致命伤为胸口处的贯穿伤，伤口上插着一根黑色的羽毛，疑似凶器。经过更加详细的检验，死亡时间应该是在早晨的六点左右，左右误差不会超过一个小时——那段时间艾尔莉亚已经在宿舍睡觉了。
至于更多的关于现场的痕迹，经过艾琳的总结以后能够得出一个推论：温蒂是在没有在过多抵抗的情况下被杀死的。现场没有明显的元素痕迹，哪怕是考虑到痕迹被清理了的可能性，施法次数也不会超过三次。
“不是吧……就这么点资料让我去找凶手，怎么不干脆让我想办法把图书馆掀了呢。这不是连嫌疑人都没找到吗！”看完以后，艾尔莉亚突然觉得，还不如直接扔进炉子。
她总算知道为什么艾琳会将这个工作都给她了，这恐怕换成帝国最有名的侦探来都不可能找到凶手吧。魔法也不是万能的，不可能像小说里的大预言术那样，随便画两个圈就给指出来凶手在哪里。说白了，她们只不过是长得好看点的战争贩子而已，本质上和那些其实没什么区别的。
嗯……长得好看是关键。魔女们很少有长得丑的，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元素特别青睐于好看的女孩子。大概再过几年，艾尔莉亚也能从可爱与漂亮的界限中间完全转向后者了，现在的她还是显得青涩了一些，犹如含苞待放的玫瑰。
把资料重新整理好，随手扔到桌子上，艾尔莉亚手抵着下巴，开始思考该从哪里开始调查。艾琳绝对已经去过了温蒂的宿舍，但资料上却没有提到这点，多多少少显得有些可疑。而且她也没有仔细调查过大图书馆内部，或许还能找到一些有用的东西。
艾尔莉亚心里清楚，能否找到凶手并不是决定这场考核最终结果的关键所在。艾琳不会因为她没找到凶手就直接判她不及格，但要是她最后将这份报告原封不动地交回去，她一定会被判作不及格。
艾琳是个好老师，但也是一个过于严格的老师。哪怕她平时总是那幅悠闲懒散的模样，可是在教导艾尔莉亚的时候，标准却完全不会放松，甚至要远远超过普通学生——至少一般的老师是不敢让学生一个人跑到不死者之领去的。
作弊是最后迫不得已才会用的手段，艾琳暗示了她那么多次，她当然清楚这是什么意思。可艾尔莉亚不想一直去依赖叶歌，只要叶歌不是凶手，她就无所谓过程。可正当她想独自出门去大图书馆看看时，一个陌生而熟悉的声音传到耳边，仿佛是谁在身旁耳语。
“看来，你似乎遇到麻烦了。”凡尔莎轻笑道。
“……”艾尔莉亚表情微微一僵，下意识看向了放在远处的包包，又摸了摸身上的口袋。她很确定，那张书签应该是被自己放在了包包里面，根本没带在身上，凡尔莎到底是从哪里跑出来的？
“别看了，书签只是一个载体而已。现在它所记录的‘奇迹’已经消散了，我也用不到它了。”凡尔莎说道。
“意思是，你要一直跟着我了？”艾尔莉亚脸一黑，没由来地感到一阵愤怒。
“如果你愿意的话，我倒是没意见。”凡尔莎无所谓地说道，“现在的我只剩下灵魂与意识，已经不可能寻回以前的身体了。但是，在我完成我要做的事情以前，我必须继续活下去。”
“你要怎么才肯离开我的身体？”艾尔莉亚听出了这些话的潜意思，按捺住性子问道。她可不想自己上厕所或者洗澡的时候还有个人看着，哪怕对方也是女的。
“之前的赌约，你已经想好答案了吗？”凡尔莎没有着急回答，反而是问道。
“我不会答应你的。”艾尔莉亚毫不犹豫地道，“你不需要以此来要挟我，不管问几次我的答案都不会变。”
“我不强迫你答应，但你可以告诉我这个人是谁。作为交换，我会将意识转移到一些小物件上，同时不再去偷窥你的想法与生活。”凡尔莎说道。
艾尔莉亚微微犹豫，不由得问：“这种事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？”
她不敢相信凡尔莎的话，但如果让对方一直依附在自己身上也不是什么好事。要是可以，艾尔莉亚当然是想将凡尔莎赶走，至少也要让对方不能像偷窥狂一样跟着自己。光是想到那种情景，她就感觉到一股深深的恶寒。
“就当作是，我作为背叛魔女的恶趣味吧。”凡尔莎没有回答，仅仅是道：“想好了吗？就算你不说，我迟早也能发现那个人是谁的。”
艾尔莉亚本能地察觉到一丝异常，仔细思考以后，她才发觉到这种异样感到底来自哪里。正因为凡尔莎是突然出现，她才一直没能注意到这点。
“你不能一直醒着吧？”艾尔莉亚反问道。
“这么快就发现了吗。”凡尔莎笑起来，“我确实不能一直保持意识。毕竟失去了肉体的灵魂本就不该存在于世上，我只不过是钻了个空子而已。但你应该知道，魔法是拿我没办法的，唯一能杀死我的办法就是连你一起杀掉。”
艾尔莉亚抿了抿嘴，继续道：“你想偷窥就尽管偷窥吧，我就当是我出现了幻听。如果我要因为这点事情便去背叛我最信任的人，我和你又有什么不同？”
“你不去背叛别人，不代表别人不会去背叛你。”凡尔莎轻声道，“早晚有一天，你也会面临和我一样的抉择。命运确实是选择了你，要忤逆还是顺从都随你，但当你会背负起比今天沉重千百倍的抉择时，你还能如此自信吗？”
“我不会去想这种问题。但那时候，我一定会作出我的选择。我相信他。”艾尔莉亚断然道，那姿态透露出一股超乎寻常的凛然。她从来不是一个脆弱的人，哪怕是死亡也不能轻易动摇她。
凡尔莎微微一愣，似乎是没想到艾尔莉亚会如此果决。但很快，她便反应过来，低声道：“那就证明给我看吧。如果你能说服我，我愿意放弃。”
艾尔莉亚微微皱眉，问：“我不是说了吗，我不会同意的。”
“那就换一个方式。”凡尔莎却仿佛早就准备好了，话音未落便直接说道：“你不想去背叛别人，不代表别人不会背叛你。我们换一种方式赌，怎么样？”
“你想做什么？”艾尔莉亚微微低头，视线恰好落在依旧沉睡的叶歌身上，仿佛想获得继续谈下去的勇气。逃避不能解决任何问题，她很早便懂得了这个道理。
“让我扮演你。如果你信任的人能够发现，并且没有背叛你，我就承认你所说过的话。”凡尔莎道，“当然，如果你只是想当个好人，不去寻求任何回报，我也无话可说。但你应该不是这么无私的人吧？”
“就赌这个。”艾尔莉亚深吸口气，第一次在凡尔莎面前提起这个名字：“我相信叶歌不会背叛我。但你必须以魔女之名起誓。”
对魔女来说，这一誓言是绝对无法违背的。如果有一方违背了誓言，就会被元素反噬，不仅再也无法使用魔法，甚至连生命都会有极大的危险。虽然艾尔莉亚不清楚这一约束对凡尔莎到底是否有用，但至少比什么都不做要好。她可不敢随意相信对方。
“我以凡尔莎之名发誓，我与艾尔莉亚设下赌约。”凡尔莎轻笑道，“誓言成立，这样你总可以相信我了吧？就算是我也不可能违背自己所立下的誓言，毕竟我也是魔女。”
“嗯。”艾尔莉亚微微抬起手，一个不显眼的符号出现在手背上，象征着誓言已经成立。这多多少少让她感到了些许心安，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加沉重的负担。赌约成立，她便已经没有了再反悔的可能性。换句话说，她的命运已经不再掌握在她自己手里了。
“走吧，先过去图书馆。现在他还没醒，我先帮你找到答案。”凡尔莎便说道。
艾尔莉亚皱了皱眉，但最后还是没有说什么，只是拿起钥匙离开了宿舍。刚才凡尔莎还要问她到底是谁，现在却已经知道了，很明显是偷窥了她的意识。这种不设防的感觉让艾尔莉亚感到恶心，但她也没有太好的办法，只能先忍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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